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孀婦投河冰棺藏屍1

關燈
☆、孀婦投河 冰棺藏屍1

“不要叫我嫂子!羿天曦華,虧你還有臉自認是瞻哥的妹妹?”

“你捫心自問,從小到大,瞻哥待你如何?他為你犧牲了多少付出了多少你難道不清楚嗎?”

“……羿天曦華,你這心胸狹窄恩將仇報的惡毒女人,瞻哥生前清清白白一身傲骨,死了也不受你這貓哭耗子,假仁假義的骯臟香火!”

……

一聲聲蘊著錐心之痛與刻骨之恨的斥責鋪天蓋地回蕩在曦華腦海中,其間夾雜著羿天瞻在天牢內橫刀自刎時血濺四壁的慘烈畫面,所有的一切如利刃般剜刺著她的心房,剔削著她的靈魂,讓她呼吸困難,痛不欲生。

“不——”一聲幾近崩潰的尖叫中,忍耐力已至極限的她終於渾身冷汗地從噩夢中驚醒。

“小曦,你還好吧?”耳邊傳來了一個關切的安慰聲,下一刻,便有一只溫暖的手掌輕柔地撫上了她的面頰。

“燏……”茫然了片刻,曦華方才想起自己是到錦燏這裏與他商議要事,忙完後累了,錦燏勸她小憩片刻,她便靠在他身上睡著了。

“哦!”仰起臉來長長籲出口氣,她又放軟身子重新偎進了錦燏懷裏,“沒什麽,做了個噩夢而已。真是的,最近自制力越來越差了,沒嚇到你吧?”

“我是那麽容易被嚇到的人嗎?”錦燏不敢茍同地挑了挑眉,隨即憐惜地用溫熱的唇瓣在她兀自掛著冷汗的額頭上輕點了一下,“傻瓜,還在為昭王府之事糾結?一切都在我們的計劃之中,她只是不知道真相才會如此恨你,你又何必在意她氣頭上的那些過激言語?”

“我明白,可是……”心情沈重地頓了頓,曦華垂眸黯然苦笑,“我們終究是傷害了她,我知道她的心有多痛,因為……這種痛我是親身經歷過的!況且,她敵視我也就罷了,卻還連累彥兒遭了無妄之災,我心裏,真的很不好受……”

聽她如此說法,錦燏心中也不禁一陣悵然。看著她憂傷的眼眸,有那麽一瞬間,他幾乎沖動地想說出她的兒子還活著的事實來寬慰她被愁苦包圍的心,但稍一轉念之後還是忍住了。如果她現在就知道羿天暉尚在人世,必會忍耐不住趕去看他,萬一那孩子因此出了什麽差錯,豈非是圖一時之快卻害了他終身?那本是母子團聚的喜劇,恐怕又要變成悲劇了。

小曦,原諒我,這個好消息我不得不再瞞你一段時間,等暉兒的身體完全好了,我一定馬上帶你去看他。

暗暗一嘆之後,他替曦華理了理略顯淩亂的額發,輕聲道:“別想這麽多了好嗎?事到如今,我們已經沒有退路,也只能一步步走下去了……”說到這裏,他忽然想起什麽似的,神情認真地扶起了曦華靠在他胸前的身子,“對了,今晚,你回明方宮去住吧。”

“燏?”曦華驚愕地眨了眨眼,卻見他眉眼彎彎,揚唇勾起了一抹雲淡風輕的笑:“今天彥弟為你受了這麽大委屈,你這個做姐姐的難道不該陪著他,好好安慰他一下嗎?去吧,我可不想聽到我喜歡的女人被人說成是喜新厭舊、涼薄無情之輩!”

眼波輕漾,在錦燏因含著似酒濃情和一片溫柔體貼心意而愈顯俊魅的臉龐上流連半晌,曦華低低一嘆,上前環住他的頸項,把滿心無法用任何言辭表達的感激和愛意,凝成一個甜蜜無比的吻印在了他唇上。得到愛人嘉許的含笑目光之後,她翻身下了兩人共坐的軟榻,理好衣飾匆匆走了出去。

☆ ☆ ☆ ☆ ☆

回到明方宮的時候,曦華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秋離兆和。

說意外,其實也就是那麽一瞬間的事,隨後她便想到,秋離兆和定然是聽說了兒子在昭王府挨打受傷之事,特地趕來探望的。

不過,遠遠看著靠在圈椅中敷冰袋的秋離彥與坐在他身旁低聲詢問著什麽的秋離兆和,她心頭隱約浮起了一絲無法解釋的怪異感覺,這父子二人即便近在咫尺,看起來似乎也疏離得很,如果坐在秋離彥身邊的是錦燏,相信他的情緒也一定會比現在高得多。

搖頭揮去這不合時宜的離奇想法,她換上一臉陽光燦爛的表情朝那父子倆走了過去,而秋離兆和父子也發現了她,立刻起身過來迎駕。

“這會兒沒有外人,誰再來那套俗禮可就是不給我面子了!”佯裝不快地沈了沈臉,見二人都依言打消了行禮的念頭,她才展顏一笑,請秋離兆和入座後又拉著秋離彥並肩坐下。

“彥兒,還疼嗎?”摸了摸秋離彥尚未完全消腫的臉頰,曦華不覺心痛地黯下了眸光,“都是姐姐不好,害你受苦了。”

雖說舒憐只是個未習過武藝的弱女子,而秋離彥好歹是個男人,再怎麽弱總也比她強些,但人發瘋時的氣力豈是正常情況下可比的,秋離彥當時又沒有絲毫防備,所以這一下挨得著實不輕。

“沒事,這點小傷早就不疼了,只是看著嚇人而已!”盡管現在笑起來腮幫子和嘴角還有些疼,但秋離彥不願讓曦華擔心,仍是擺出了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曦華了解他的心意,知道自己如果過分大驚小怪反會令他不安,也就不再多問了。沖他點頭一笑,她又轉向秋離兆和道:“爹爹難得進宮來,你們父子倆也好久未聚了,要不我叫人去收拾間屋子,您就在這裏住一晚,明日早朝過後再回府吧。”

“多謝陛下美意,可是,外臣留宿後宮,這不合規矩。”秋離兆和低頭輕語,神情間看不出喜怒。

“爹爹還在生我的氣?”見秋離兆和有意無意地回避著自己的目光,無法對他完全言明真相的曦華只得澀然苦笑。

“我知道,闌夜國師之事,無論我怎麽解釋都給不了爹爹一個滿意的答案。其實,我真的想過,要一心一意跟彥兒好好過下去,可終究……還是沒能管住自己的心。也許,我現在這樣說,聽起來會有些可笑,但我還是想告訴爹爹,我始終記得自己的承諾,無論到了什麽時候都絕不會虧負秋離家,只是……某些方面的虧欠,就只能通過另外的方式來彌補了。”

見秋離兆和依舊沈默不語,秋離彥忍不住拉了拉父親的衣袖勸道:“爹爹,姐姐一直待我很好,您就別再固執了,弄得大家都不開心,何必呢?”

“彥兒,別這麽說爹爹,本來就是我不好……”曦華輕聲制止秋離彥,話音未落,卻見秋離兆和擡起頭來,神情溫和地輕喚了聲:“曦兒!”

“……爹爹?”驚愕地眨了眨眼,曦華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從知道她懷了錦燏的骨肉以後,秋離兆和就一直態度冷淡,公事公辦地稱她“陛下”,單獨相處時也不願以家人交談的語氣跟她說話,沒想到,今日,他竟肯主動打破堅冰,恢覆了以往私下交談時的稱呼,這著實叫她又驚又喜又有些難以置信。

“曦兒,這段時間,爹爹想了很多……”

沈吟地頓了頓,秋離兆和眼中隱隱閃過了一絲傷感之色,但仍是冷靜而誠懇地道:“我承認,直到現在,我心裏還是有些不太好受,為人父母的心,我想曦兒你也該明白,但……情感姻緣畢竟是強求不來的,要怪也只能怪彥兒他自己……沒有那個獨得恩寵的命吧。”

“爹爹知道你方才去了國師府,現在你能回來陪彥兒,就證明你心裏還有他的位置,也證明……闌夜國師是個通情達理之人,這樣就夠了。現在,王室終於有了後,這是可喜可賀之事,既然彥兒都不認為這樣有什麽不好,那我又何必過分執著讓大家都不快呢?”

曦華心頭微窘,腮邊不自禁地浮起了一抹紅雲。秋離兆和誤會她打定了坐享齊人之福的主意,這讓她有些哭笑不得,但他能不再敵視錦燏,也能放開了心懷和自己像從前一樣相處,這終歸是好事,其他的,等以後有了合適的機會再告訴他真相也還不遲。想到這裏,急於修補裂痕的她趕緊出言挽留:“多謝爹爹體諒,那您還不肯給我個面子留下住一晚嗎?”

“曦兒,我不願留宿與此無關!”秋離兆和搖頭,臉上露出了許久未有的輕松笑意,“你知道,我向來是個老古板,不合規矩的事是死也不會做的,這又臭又硬的脾氣怕是這輩子都改不了了,你就成全爹爹這點晚節吧。再說,彥兒也未必喜歡我這老頭子留在這裏礙你們的事呢,對不對?”

這回,不只是曦華,就連秋離彥的臉也唰的紅了,但兩人都無法解釋什麽,只能但笑不語,含含糊糊地蒙混過去罷了。

秋離兆和又說笑了幾句便告辭離開了,看著他的身影不疾不徐地步出門口飄然遠去,方才還滿心歡喜的曦華不知為何又隱約生出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似乎,這一刻家人和睦皆大歡喜的溫馨場面完美得有那麽點不真實,不知什麽時候就會如氣泡一般消逝在風中。心底那絲絲縷縷難以捉摸的不安讓她再度失神怔立,許久悵然無語。

☆ ☆ ☆ ☆ ☆

天色陰沈的傍晚,一輛簡陋的馬車在郊外小路上轔轔前行著。拉車的是匹瘦弱的老馬,趕車的是個穿著粗布衣裳的幹瘦老頭,再加上吱嘎作響的車身和隨風亂舞的破舊車簾,讓這輛在荒無人煙的山路上踽踽獨行的馬車顯得分外落寞蕭索。

“歆伯,累了吧?停下歇會兒好了。”忽然,馬車裏傳出了一個輕柔的女聲。這聲音聽來雖有些疲憊,有些虛弱,卻仍如珠落玉盤般清潤悅耳,頓時為四下裏灰暗頹廢的氣氛平添了些許亮色。

“是,王妃……”趕車老人立刻勒住馬匹,話出口後卻又覺不對,忙回身汗顏道,“夫人恕罪,老奴失言了。”

“歆伯,別再自稱什麽老奴了。如今我只是個落難的寡婦,難得您和蕓香有情有義,願意留下來陪我吃苦,我感激都還來不及,又怎會再為了一點小事責怪你們?”

車簾微啟處,現出了一個身著白色孝服,懷抱骨灰壇的年輕婦人含著淒清微笑的臉龐。

這女子,正是在丈夫服罪自盡,王府七成家產被抄沒後又被驅逐出京城的昭王遺孀紫縈舒憐,在旁幫她挑著車簾的,是她的貼身婢女蕓香,前面趕車的則是忠心耿耿的老管家千葉歆。車廂裏,羿天瞻唯一的兒子小墨瞳身上蓋著件父親生前所穿的毛皮大氅,蜷縮成一團沈沈睡著,紅通通的小臉上尚留有未幹的淚痕。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